不做软饭男_分卷阅读_325

  带队擒人的是蒋平安,他看见萧凤梧,面上还有几分为难,拱手道:“萧大夫,劳您跟弟兄们走一趟了。”
  萧凤梧用帕子缓慢擦着手心的汗,黝黑的眸子望着他:“萧临儒早些年就已经被剔除萧家族谱,真算起来,他已经不是萧家人了,自然也没有牵连我们的道理。”
  萧凤鸣被衙役擒着,嘴里堵了块布,闻言猛点头,表示赞同。
  蒋平安叹口气道:“皇帝生起气来,哪儿管他到底是出了族谱还是没出族谱,我等也是听了县太爷的吩咐,他说拿人我们就拿人罢了。”
  他说完又左右看了眼,对萧凤梧低声道:“我听知县说了,这事儿还没准呢,萧大人现在还被扣在皇宫里头,说不定就把皇后娘娘治好了呢,您多带些银子,等会儿除服的时候我让弟兄睁只眼闭只眼,留在狱中好打点。”
  进了大狱,就是流水的刑具,当今皇帝不算英明,又将皇后看得跟宝贝似的,万一有个差池,动辄就是上百条人命,萧家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。
  萧凤鸣是真没想到横祸来的如此猝不及防,腿都吓软了,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哭,偏偏布用嘴堵着,又出不了声。
  萧凤梧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只放下手中的布帕,走过去踢了萧凤鸣一脚:“人还没死呢,哭什么哭。”
  蒋平安摇摇头,挥手示意弟兄把人带走,回春堂霎时静了下来,德贵蒙了,左看看右瞧瞧,慌的问钱郎中:“师父,这下可怎么办啊?!”
  钱郎中低着头,半晌没出声,用烟斗磕了磕地:“萧家,这是遭了什么孽啊,临儒也是糊涂,当初何必贪恋权位,也免得今日祸及家人。”
  第139章大型学术交流讨论会
  地牢阴暗潮湿,血腥味混着腐木的枯朽,残破的墙壁上挂着铁质刑具,上面尖刺附带着不知从谁身上刮下来的烂肉和血块,一时只觉脏到极处。
  萧凤梧除去锦衣,换上了白色的囚服,他在蒋平安的带领下,进了监牢,还未走近,就是一阵高低起伏的哭声,有男有女,绝望凄苦。
  蒋平安解释道:“左边是男牢,右边是女牢,萧家已抓进来十余人了。”
  萧凤梧手上带着镣铐,他站在两边的牢狱中间,不知道为什么,并不说话,仿佛是听到蒋平安的声音,右边的监牢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一貌美女子大力扑在门上,死死攥住栏杆,隔着缝隙竭力往外看去,急切的问道:“十六弟,十六弟!是你吗十六弟?!”
  她是萧家的十一姑娘,也是萧凤梧的十一姐。
  这一声响起,犹如投石入水,周遭监牢都有了动静,嘈杂一时间盖过了哭泣。
  “十六弟?!十六弟也被抓进来了?!”
  “天亡我萧家啊!”
  二哥三哥,四姐五姐,六哥九哥十哥,也许还有别的兄弟姐妹,但人太多,萧凤梧已经分辨不出来了,他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上的镣铐,然后往左边走去,进了蒋平安特意关照留下的单独牢房,萧凤鸣则被关进了隔壁。
  这周遭一圈都是萧家的男丁,两人一间牢房,不算太拥挤,萧凤梧发现地上的干草有虫蚁在爬,又见床板边缘有霉点,最后选择站着。
  萧家人多心散,几位姐姐对萧凤梧这个最小的幼弟还算疼爱,兄弟间则交情泛泛,对面的萧六哥见状轻嗤一声,吐出嘴里的草梗道:“十六弟,你这少爷毛病还是改不了,都落到这幅田地了,还讲究什么干净不干净的,马上就上断头台了,趁早睡个好觉吧。”
  萧凤鸣在隔壁,扒着栏杆连连咒骂:“都怪萧临儒这个扫把星!扫把星!”
  萧二哥是众人中最平静的一个,闻言微微皱眉,沉声道:“老七——”
  萧凤鸣到底有几分惧怕,闻言讪讪住嘴。
  男女牢隔的不远,没多久,那边又响起了女眷低低的啜泣声,许是情绪感染,萧凤梧这边也跟着静了下来,他隔着栏杆缝隙看去,发现几个哥哥都坐在地上发呆,要不就是睡觉,只有老七萧凤鸣还在嘀嘀咕咕的骂萧临儒,祖宗十八代圈着连自己也骂了进去,真是个二傻子。
  萧凤梧这个人很怪,旁人都在难受,都在哭,他偏偏一点感觉都没有,最后站累了,在床板上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,半闭着眼睡觉。
  牢里留了个巴掌大的小窗透气,随着日头渐沉,光线也逐渐黯淡下来,萧凤梧醒的时候,半个身子都落在了黑暗里,他指尖搭在膝盖上,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自己这次可能真的得死了。
  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。
  余晖倾洒进来的时候,连带着裹挟了挥之不去的惆怅落寞,空气中掺杂着死一般的寂静沉默,尘埃跳动又落下,愈发让人心如死灰。
  衙役又拖着一个死囚进来了,听说这人是山上的盗匪,挨了知县不少酷刑,十根指头的指甲都被拔没了,一百杀威棒将左腿打得皮肉尽绽筋骨尽断,从地上拖过去的时候,甚至能看见些许白色的骨茬。
  萧凤梧眼见着一条暗红的血迹在地上形成拖拽的路线,终于有了那么些许属于正常人的恐惧,他不怕死,但怕死的脏污,死的难受,不自觉就从床上下来,隔着栏杆望向还在受刑的盗匪。
  过刑的地方就在不远处,所有犯人都能看见,是为了杀鸡儆猴。
  萧凤鸣也终于停了缺德的嘴,喃喃自语,目光震惊:“我死去的爹啊,腿都坏成这样了,还不止血,再流下去人都死了,晚上血腥招着蚁虫爬进伤口去,不是活受罪吗?”
  萧六哥脸色发绿:“老七,你闭嘴!还嫌不够吓人是不是?!”
  萧老九也跟着远远望了一眼,发现已经上了火烙刑,皮肉烧焦的刺啦声听得人心里头发麻,下意识道:“就算熬过去,这腿也得截下来,火烙还容易治些,以儿茶方止血敛疮,生肌定痛,过些日子就好全乎了,希望轮到咱们兄弟的时候,别伤筋动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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