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不可及_分卷阅读_16

  阿婆好似也察觉到苗头,识趣不问她同王彧尧之间究竟发生何事。王茵提着一大包衣物逛完街回到家,在门外开锁时听到里面响声,王茵还以为是王彧尧归家,结果开门一看,却是辉佬。
  “阿茵回来啦,耀辉刚到,说是要接你去医院。”阿婆笑着说完后,察觉气氛不对,立即去了厨房。
  辉佬从沙发上起身,“阿茵,富村去采购食材,我今天得空就过来,尧哥说他不放心,让我再接你去医院复查。”
  原来他还是关心她,只是不肯表露。
  王茵冷笑,转移话题:“他为何不归家,就这样不愿见到我?”
  辉佬劝道:“阿茵,尧哥最近很忙。”
  “忙到同我讲句话都觉得厌烦?”
  辉佬挠了挠头,面露难色:“阿茵,讲实话,尧哥同你没可能,你是他养大,他只把你当妹妹,你让她一下子从兄妹跳到同你拍拖,那样简直太吓人。”
  王茵没回话,只是冷着脸睨他一眼。
  辉佬顿时挫败,被王茵眼神震住,只好再次解释:“你别这样看我,尧哥什么也没同我讲,不过我老早就知道你钟意尧哥。”
  “阿茵,听我一句劝,不要太固执,尧哥还让我同你讲,你若不去医院复查,他以后都不会再管你。”
  王茵被被这话气到头疼,冲着辉佬没好气回道:“我没所谓的,我现今双眼康复,完全不需要他照看我,你同他讲,叫他管好自己就好!”
  王茵眼睛已好,已不用再继续伪装。她知道昨天和辉佬讲的一番话,肯定激怒了王彧尧,她说到就得做到,如今王茵白日除却逛街就是去各大报纸栏找工作,本埠就业压力大,回到香港一年多,由于前期双目失明,她根本无一个朋友更无生活交际圈,每天除了听剧就是看书等王彧尧归家,完全以他一人为生活中心,如今想好好找一份工作自力更生,发现在她准备落到实处时,这一切俨然已成了空想。
  这日她独自在旺角走了一圈,从快富街到弥顿道在这一处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踱步徘徊,鼓起勇气去了几家公司,但都被谢绝,她缺乏工作经验,无人肯聘用她。甚至还被几个站街流氓调戏说她长得靓,不如就去夜总会,一晚下来肯定赚大钱,她被气结。
  本埠讲究关系社会,做任何事情大抵需要熟人介绍,对于没有任何人际关系朋友圈的王茵而言,要想找一份可观的工作,并非易事。难不成要她拿一纸文凭去餐厅端盘子,靠着给小费的日子过活,亦或是放下身段进入底层讨生计同水果摊,小摊贩为伍,这似乎不太可能。
  这段日子的经历过的事情,使得她发觉,自己没有了王彧尧什么都不是。王彧尧这些年对她的悉心照顾,已然让她丧失了社交能力,空有一纸文凭。也许王彧尧更是算准了她仅能依靠他,所以她只能选择乖乖听话。
  ****
  匡北明突然打来电话主动邀约,当得知王茵眼睛恢复时,心情甚是惊喜。
  餐厅内的烛光灯下,王茵的面容衬得愈发动人。今天她穿一件白衬衣和红色长裙,头戴贝雷帽,头发撩至胸前。坐在对面竟让匡北明惊艳得挪不开目光,他每见上王茵一次,都能被她的样貌所吸引。
  匡北明见她眼神灵动,“眼睛几时恢复的?”
  “已有一段日子。”王茵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  匡北明脸色尴尬,只得轻咳一声,将目光投向别处,没在与她对视。
  王茵收神笑了笑;“刚才不好意思,发现你和我想象得样子,差不多。”其实上次被蒋永健的事情所累,匡北明来红磡探望她病情,她就已经与他正式见面。以前只凭着听觉勾勒他的样子,阿婆还说他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框,文质彬彬,很有绅士风度,只在那次得见与想象中确实相差无几。
  “是么?”匡北明受宠若惊,他确实没想到王茵居然还会想象他的相貌。
  王茵点头,“阿婆常向我提及你。”
  匡北明为自己几日不见踪迹的原由解释道:“我那次去公寓楼找过你,但都被王先生阻拦。”
  当时王彧尧面露凶光,不准他进门,更是放言要告他骚扰居民,他干脆不再多做纠缠,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。
  说到王彧尧,王茵脸色突变,王彧尧已有好一段日子不肯见她,任由她怎么闹事,他都不予理会。她感觉到心情压抑,急需借酒消愁,低头吃口牛排,举起眼前的红酒一口豪饮,差点将她呛到,眼泪突然止不住涌至眼眶。只要一想起王彧尧,她心中便难受无比。
  匡北明见她行为举止甚是怪异,担忧道:“阿茵,酒不是这样喝,究竟发生什么事,今晚你有些奇怪。”
  王茵不以为意,手撑下颚,冲他无辜眨眼:“我无事。”说罢,她又举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:“我只是太开心,顺便祝自己重见光明,不过是两瓶红酒而已喽,怎么?你舍不得?反正届时我来买单。那天早就讲好是我请你吃饭。”
  她脸色绯红,一双杏眼顾盼生辉,只是冲着他挑眉微微一笑,匡北明早已深陷。
  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担心你。”得佳人陪伴,他求之不得。
  “你钟意我?”几番下来,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她若是还未察觉,那就有点故作无谓。
  匡北明因她的直白而尴尬点头。
  王茵没在继续。
  用完餐已经是晚上七点,匡北明小心翼翼扶着早已微醉的王茵,到了公寓楼下。
  “谢谢你北明,今天我很开心。我在这里呆了一年没有任何朋友,只有你肯同我做朋友。”她站在月光下,眉目低垂,身影孤寂,再配上这落寞的语气直叫匡北明看了,我见犹怜。
  匡北明抿嘴微微一笑:“别这样讲,你肯与我做朋友,我当然不会拒绝。”
  王茵低头抠着手指,想了想,又说;“过几天我想求你办件事。”
  匡北明狐疑问:“什么事?”
  这回,她走上前冒冒失失地冲他点头俯身一个九十度的鞠躬,模样却呆傻得可爱:“等我做好准备再同你联系。”
  “好,届时你再同我联系,只要能帮得上,我一定尽力而为。”
  王茵已经想好去港大继续读研究生,届时还要准备研究计划,听讲匡北明是港大毕业,他爸爸是警司,更有家族背景,人脉颇广,她想求匡北明为她引荐两位学术领域中的人,替她写两封推荐信,这样会事半功倍。既然王彧尧不想见到她,那她自己不如识趣主动远离,在港大她会认识更多学术领域界的同道中人,也为她将来在本港的发展铺好道路。找到自己的目标,心中就不会这么难过。
  *******
  王彧尧独自去了一趟澳门开户,这阵子的事情都是由他亲自出马,方玫并不知所做何事,同中环金融区的一家公司已经谈妥,上次还亲自去看了眼写字楼,只等王彧尧安排事务,准备妥当再将公司转移去中环。
  97时香港的金融业曾受到大冲击,当时的恒指一度下跌,每日都发生股民跳楼惨案,至后来才慢慢复苏,很明显想投身于股市并非好事,洗黑钱也并非长久之计,王彧尧现在更想把公司扶上正轨。
  王茵的事情,他也懒得去理会,甚至阻止自己再去细想,也许减少和王茵见面,让她认清这段关系,也就断了她的念头,现今的王彧尧每天下班后会与方玫一起用餐,很少在她面前提及王茵,方玫也识趣不再他面前提及。这阵子王彧尧阴晴不定,她早已看在眼里,但每次都被她好言劝住,女人嘛,懂得张弛有度就不会和男人发生争吵。
  辉佬去了一趟宝生银行存款,还在渣打银行新开了一个账户。近来派人跟踪王茵着实费劲,除了匡北明这个警察之外,其他人他倒是无所畏惧。几天观察下来,匡北明好似真的在追求王茵。
  “尧哥,我已将你的话如实转达给她,她还是不肯去医院复查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辉佬将那日王茵那番具有杀伤力的话语隐藏。
  王彧尧轻笑:“不去就不去!看她怎么搞!”想拿着这招激怒他,根本无用。
  辉佬想了片刻,还是如实报告:“这几天,阿茵好似在找工作,我派人跟了她一天,她进了弥顿道那条商业街,找了几家公司,但都没被雇佣。”
  王彧尧铁青着脸,心道,她居然还去找工作。
  辉佬见王彧尧面色怖人,停在这里欲言又止,再讲下去不知尧哥会不会顺手猛砸东西。
  只需片刻,王彧尧冷面瞪他一眼,他只好继续说:“可是第二天匡北明开车接她去餐厅。阿茵还饮了不少酒,是匡北明扶她上楼,尧哥……你说匡北明会不会是真的想同阿茵拍拖吧。阿茵并不知我们做的事,一直以为我们靠饭店为主要生计。”他内心忐忑说完这句,又有些后悔。
  又是同那个破警察接触,还一同饮酒。肯定是故意想气他。王彧尧气急,紧绷着脸伸手拿过烟盒,掏出一根点燃,语气发狠:“有我在,他想都不要想!以为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。”
  “但是阿茵那里……”话还未讲完,却被王彧尧闷声打断语气颇不耐烦:“你由得她去闹。”
  王彧尧脸色一沉,靠着座椅抽口烟,那似笑非笑的神情,仿佛昭告着这一切俨然尽在他的掌握之中:“以为自己眼睛好了就可以上天?”他手指窗外振振有词:“我让她去爬爬看,不撞个头破血流,她当然不会知道疼。”
  他面目冷清,再次吩咐:“你给我盯紧点,看她又想怎么闹!”
  ☆、第二十六章
  第二十六章
  王茵近期都呆家里看书查阅关于语言学的资料,还有参考文献,匡北明打电话告知她,下周就可以去中环同几位学者见面,届时看看她的研究计划,再为她写推荐信。
  她有卑诗大学文凭在手,英文水平更无须担心,只需两份推荐表格,再交申请费即可,本想这当中的过程会异常复杂,如今求助匡北明,这其中许许多多的问题都迎刃而解。
  王茵与匡北明再次见面时,两人约在尖沙咀的一个咖啡厅。
  匡北明低头看了看她的报告,点点头道:“你在卑诗大学就读语言学?”
  “嗯,所以这次想回港大提交研究申请还是关于语言学。”
  匡北明简单的翻阅下前几页,大致有所理解:“没问题,你毕竟有文凭在手,推荐时也省了不必要的麻烦,我有一位廉署的朋友是中文大学毕业,届时,我将你引荐给他们,你将研究报告给他们看看,才好为你写推荐信。不过,可能要麻烦你亲自过去同他们见面。”
  “没问题,我随时都有空,反正都是天天呆在家。”说到这里,她语气雀跃,握紧匡北明的手,感激道:“谢谢你北明,这阵子若是没你帮忙,我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。我去找了工作,但是无人愿意聘用我,其实让我去中环写字楼过着敲键盘的日子我也钟意啊,但是没办法,我想先去港大多认识些同道中人,将来可能多得是机会发展。”
  说来说去,她还是为了自己的今后做打算。
  这是王茵回港后第二次离开九龙,上次是经方玫的介绍,王彧尧才让辉佬带她去玛丽医院检查眼睛,没想到这次眼睛康复再去港岛,却已经做好了全新的打算。
  中环果然是亚洲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,眼前高耸的楼盘,来往的人流,让王茵此刻压抑的心情不禁愉悦起来,她的目光追随着络绎不绝的上班族,对方手提着公文包,匆匆忙忙赶去对街的写字楼。她站在一旁面露唏嘘喜悦,仿佛像从未见过大千世面的新村人,她是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,只觉得恍如隔世,若不是眼睛已好,她都已将要与世隔绝。
  此时艳阳高照,匡北明陪王茵在港大逛了一圈,低头看了眼手表,又将王茵拉到一处阴凉地歇息片刻,从薄扶林道入口,再去本部大楼参观片刻,再到引人注目的大学堂时,揉合都铎及哥德式的建筑特色,令王茵眼前一亮。她好似觉得自己已然回到在温哥华的求学时期。
  到了晚上七点多才与几位学者得见。
  王茵向他们每人提交了一份近日熬夜所做的研究计划,不料对方看后,竟然赞不绝口。
  与她同席的人都是中文大学语言学的学者,在本埠研究领域中更有一定地位,多得匡北明为她介绍才认识这样一群同道中人,中文大学的中文系和语言学系以国际语言学理论为经,对外汉语教学为纬,两者相互结合。
  其实每个地域的研究领域不一样。大陆地区偏重中文系为主导,强调中国传统语言研究方法和西方理论相结合,台湾在这个基础之上更关注本土语言的研究,而香港则是以中文系为主导,另加本土粤语的研究。
  他们从大陆谈到台湾,再次回到谈及本埠时却是感慨颇深,王茵与推荐人一番谈论下来,下宴后已经是晚上八点。经过一天的时间,王茵早已累极,好在事情已经办妥,只等着交完推荐信和申请费再等港大的通知。只是隔日还要再来港岛找房子。她并不打算住校,自己独自住在大学旁边,反而更加自由。
  匡北明载她在街道逛了一圈,王茵闭目靠着座椅小憩片刻。
  车上两人沉默良久,匡北明总觉得她这阵子行为反常,狐疑问:“阿茵,怎么突然想到要立即搬家,要去港大继续读书?王先生知道么?”他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究竟发生何事,不过从王茵这阵子的反常举动看来,他们之间肯定出现了问题。
  一提到王彧尧,王茵脸色突变,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:“他不知道,你不要擅自告诉他,等港大通知下来,我自己会同他讲明。”
  若是可以,匡北明倒真不想同王彧尧有任何瓜葛,他想了片刻,再次说:“其实你若是真想在九龙找工作,我也可以帮你,只不过薪水不高。所以讲来讲去,还是因为王先生对么?”讲到这里,匡北明苦笑,按下车窗,略微挑眉,试探性问:“你爱他。”
  王茵脸色黯淡。
  果然被他猜得准,以前约她出来见面,隐约打听王彧尧的事情时,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感情,骗不过任何人。刚开始同她接触只是想查王彧尧,到后来因她的外貌与清冷个性所吸引,几番接触下来,被她那种身处逆境,反而持以随遇而安的乐观态度所感染。总之他多同她接触一分,就深陷一分。
  王茵低头没回话,只要一提及王彧尧,她所有的好心情便荡然无存。
  匡北明继续说:“我并不觉得自己比王先生差,相反……”说到后面匡北明紧忙忍住,更不愿将王彧尧所从事的事情向她吐露,毕竟王彧尧也有心瞒着她,说明也是为她在着想,他更不想将自己公务计划向她透露半分。
  “我与他年纪相仿,但相对而言,我不过是输给了时间,毕竟你同他在一起十几年感情深厚也在所难免。”他莫名地笑了笑,偏头看着她道:“你认为我会好到抽空陪一个普通朋友四处联络熟人办事?”他的意图,显然再清楚不过。
  王茵无奈,“谢谢你北明。”说实话。同他接触的顾虑她不是没有,王彧尧的坚决反对的态度,显然令她迟疑。
  片刻后她抿唇冲着他笑了笑:“可否给我些时日?”
  ******
  从港岛回到九龙已是深夜,匡北明将车开到公寓楼下才离开。
  王茵开锁进门,还未开灯已然被客厅中的黑影吓得魂不附体。隐约只得瞥见一点火红的星光,房间充斥呛人的香烟味。
  王茵猜得到,那个人黑影就是王彧尧,其实根本不用细看,她也知道是他。这好似是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见面,他终于肯回来见她。
  王茵没说话,也不喊他,开灯后,低头捂住嘴咳嗽了一声。
  王彧尧坐在沙发上,指尖的烟还未燃尽,桌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。见她开灯才抬眼看着她,眼眶充血,神情憔悴:“回来了,怎么这么晚才归家?”不知是吸烟太多还是为何,只听到他发音沙哑,见到王茵时,目光有一丝欣喜。
  辉佬打电话告知他,王茵已然失踪一天,他火急火燎地从澳门立即赶回,几千万的生意被搞砸。若是往常她和匡北明去约会,她都会准时回来,可王彧尧等到八点多,发现她并未归家,经过上次的事情,他以为她又被蒋永健抓去折磨,还失去理智大半夜叫上一帮人去砸了蒋永健的ktv场子。
  一晚上他颓废地坐在沙发上,抽了一支又一支烟,满脑子担心她会出什么事,蒋永健那个人渣到底有没有骗他。
  王茵没回答,抬头对上他的目光。她并不知王彧尧发了疯了的在旺角找了她一天,此时的王彧尧面容憔悴,眼眶发红,看样子似乎极累。
  王彧尧起身上前,扣紧她的手臂道:“如今去哪里也不同我讲我了?知不知我叫了几十个人到处找你,饭店今天为你歇业,电话打不通,我差点要报警。你这么晚不回屋,去哪里了?同谁在一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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